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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桂派中医大师李桂贤医话一则

作者：张天彬

作者简介

张天彬，浙江浦江人，国医战队青医集团医生成员，担任共青团广西中医药大学委员会常委，广西中医药大学社团联合会副主席，精诚学社社长等职务。笔者有幸跟师全国名老中医、桂派中医大师李桂贤教授临证，聆听教诲，目睹疏方，受益良多。现据从师笔录，整理大师临证验案一则，与诸君审案探脉，推求其间奥妙，传承岐黄薪火，弘扬中医方术。

李桂贤，女，年生人，全国名老中医，首届广西名中医，广西中医药大学教授，中医内科学学术带头人，主任医师，博士研究生导师。年被广西媒体报道评为感动邕城百姓好医生。临床注重突出中医特色，在中医脾胃病的诊治方面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，治疗脾胃病注重辨证与辨病相结合，协调脾胃气机升降、调理肝脾气血，继承发扬中医学术思想，丰富了脾胃病诊治的理论。李师医学法门，治病立法以“调气和中”为贵，善用广西常见中草药，通过调和气机升降，恢复人体阴阳，使之平和，气血以平，骨正筋肉，病必自愈，并认为“五脏六腑各有气机升降出入，而以脾胃为本”，根据“以脾胃为本，顺其脏腑之性（气血、阴阳、寒热、虚实），调其气之逆顺”的治病立法原则，指导于临床实践中，每有奇效。

王某，女，36岁。出诊日期：年3月26日。

主诉：反复胃脘痒痛5年余。

病史：患者5年前因饮食不慎出现胃脘痒痛，自服胃苏冲剂等未效，于年10月12医院行胃镜示：慢性浅表性胃炎伴糜烂、胃窦隆起性病变（0.5cm×0.6cm，胃息肉？），年12月3日到广医院行内镜下息肉摘除术，其后服用奥美拉唑等治疗已3月余，症状仍未改善，乃求诊于李老。刻诊：胃脘痒痛，昼日尤甚，入夜证减，烧心不舒，口干欲饮，口舌生疮，纳寐欠佳，二便尚调，月经量少，劳后头昏，巅顶跳痛，无嗳气反酸。查其舌脉，舌质红，苔少有裂纹，脉象虚数。

李师言道：“患者就诊，情绪急躁易怒，肝失条达，失于疏泄，横逆犯胃，肝胃气滞，气有余便是火，故见胃脘痒痛，烧心不舒等。”待李师处方之际，一侍诊生问道：“老师，此一症胃脘痒痛何故昼甚夜轻？”老师曰：“认识疾病在于证，治疗疾病则在于方。有是证，用是方；无是证，用其法。肝胃气滞，久郁化热而痛，即气有余便是火，中医讲火为阳、水为阴，昼为阳，夜为阴，两阳相和其势必盛，反之则夭，查其舌脉，证属肝胃郁热无疑，然病位在胃，与肝密切相关，病理性质以标实为主。”

时余心想：“弟子跟师年余，临证从未得遇痒痛之案。”因李师忙于处方，然弟子好奇心切，故轻声与师兄和道：“古来之痒自风而来，外风郁袭肌肤则发痒，此一胃脘之痒，故何有内风丛生？”李师似有闻及弟子窃语，莞尔笑言：“持脉为道，虚静为保。待我处方，探讨不迟。”

此案属肝胃郁热之胃脘痒痛，师法泻肝和胃，疏通气机。方选化肝煎加减。处方：青皮10g，陈皮6g，醋白芍15g，牡丹皮10g，泽泻15g，缩砂仁6g，广木香5g、醋香附15g、石斛15g，炒麦芽20g，蒲公英15g，甘草10g。每日1剂，2次煎服。并予口服“康复新液10mg，每日3次”。李师看着诸生满脸的疑惑，语重心长地言道：“此肝胃郁热，热微则痒，而胃中觉痒，无处扒搔者，乃火郁结不散也；又肝郁乘脾，脾虚不能伏火，火曰炎上，故口有疮疾。康复新液具清热坚阴，护膜和胃之功，吾用于一切虚实胃热之证，大有建功！”言罢，诸生豁然开朗。

二诊：服药10剂，诸证显著改善，口疮已消，舌质淡红，舌苔薄白，脉象细弦。效不更方，原方加紫苏梗10g，怀牛膝15g。患者5月6日到李老门诊复诊，诉服上方后诸证基本消失，继续服药巩固，随访半年未发。

侍诊诸生私议：“患者乃肝胃郁热，李师加紫苏梗疏肝和胃意明，然肾阴未亏，何故加牛膝尔？”有曰：“老师用药不必多虑，只是吾等不晓个中玄奥耳！”大师兄则言道：“紫苏梗理气止痛，性善上行，《药品化义》有曰其能使郁滞上下通行，凡顺气诸品为此最良；《本草衍义补遗》言牛膝能引诸药下行。周知人身气机升降出入无器不有，又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纽，苏梗、牛膝一升一降，以复脾胃周身气机，调气和中，气调胃和，李师用药可见一斑！”

化肝煎乃是《景岳全书〈新方八阵〉》中所录的一首临床有效处方，由青皮、陈皮、白芍、丹皮、栀子、泽泻、贝母组成。主治怒气伤肝，因而气逆动火，致为烦热胁痛，胀满动血等症。李老辨证处方，方中青皮长于破气开郁散结，陈皮以理气运脾，二者合用共奏疏肝理气解郁之功；白芍养阴柔肝，砂仁、木香醒脾开胃，又防气药燥性伤阴；丹皮清肝凉血散瘀；泽泻淡渗泄热而补阴不足；蒲公英、石斛清热而不伤阴；香附理气解郁，麦芽健脾消食，甘草清解郁热，调和诸药；辅用康复新液以清热坚阴，和胃护膜。全方疏肝、柔肝、清肝、泻肝诸法共备，使肝气得疏而阴血不伤，郁火得泻而魂魄复宁。

名老中医的学术经验和技术专长，是他们几十年临证的心血凝聚，医案就是其精华的体现。吾辈后学者当勤勉好学，传承创新。然脉理至微，医理至深，笔者认为要想继承老一辈中医人的学术思想，在行有余力之时必要诵读名老中医之医案，则临证必有一番心思，用药必有一番实见，施而必应，感而遂通，鲜有不能取效者矣。

★本文责任编辑：谢占维作者：张天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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